盆景藝術的生命力
我們盆景界,在談論盆景藝術的特點時,往往以“有生命的、活的造型藝術”而自豪,這當然是不錯的。但是,我們的盆景工作者究竟有多少人真正能理解這個“生命”的真諦? 我認為,在盆景藝術中有兩種“生命”:一種是生物學的生命,其定義是“蛋白體的存在方式”;(恩格斯語)另一種是藝術學的生命,就是“藝術感染力”。 生物學的生命,是有限的,有具體時間的。不管什么樹木、花草,它總是在一定的時間內生長、壯大、衰老、死亡,最長壽的松柏,也只有幾千年的時限。而栽人花盆中的樹木,其生命就更短。盆景作為一門藝術,已有幾千年的歷史,然而能活著的樹木盆景,卻只有一、二盆,如揚州盆景園保存的明、清時代的柏盆景,其生命也只五百年左右。 藝術學的“生命”,則是無限的,沒有具體時間的。如舉世聞名的西班牙阿爾塔米拉洞穴壁畫(野牛、動物群),距今已有二萬五千多年,卻仍有極高的藝術欣賞價值,用馬克思的話說,具有“永久的魅力”!因此,一件杰出的藝術作品,從她誕生的那一天起,將永存人間,除非人類消滅了! 從兩種“生命”看,在藝術創作中究竟那一種更重要呢?當然是后者,而不是前者。生物學的生命,僅限于盆景藝術與其它藝術(如繪畫、書法、雕塑、建筑等)相比較之中,才起作用。因此,不能過分強調。所謂盆景的“健康”、“自然”,其立足點恐怕就是過分強調生物學的生命性。 盆景藝術創作,如過分強調物質材料的生物學生命,必然產生各種弊病: 一是盆景樹木年年在生長,時時在變化,有人根據這一點,將一盆樹木盆景年復一年地拿出來重復展覽、重復得獎!有的甚至原封不動,僅僅換了一個題名,或者換一個作者姓名!這種現象,在其他藝術展覽中,是絕不允許的。而在盆景界卻屢見不鮮!為什么?因為據說盆景是有生命的、活的造型藝術,所以它的形象一年四季都在變化,可以春看綠、夏觀花、秋賞果、冬瞧姿。這樣一來,還有什么藝術創造呢? 二是盆景藝術創作變得“十分簡單”,因為只要學會樹木的養護管理技術,就可以成為盆景藝術家!任何人只要到山野挖取較完美的樹木,或者從別人手中買到盆景,經過一段時間養護,配上好盆,一盆“健康”、“自然”的盆景藝術就“創作”出來了!許多苗木販子、盆景投機商,就是通過上述途徑一下子變成了全國聞名的“盆景藝術家”! 三是一些非生命的物質材料制作的盆景,如山石盆景,被排除在盆景藝術之外,而插花又被列入盆景藝術之中! 所以,我們認為,盆景藝術創作,應與其它藝術創作一樣,把注意力放在藝術生命的創造上,即創造出具有強烈藝術感染力的盆景。如賀淦蓀教授創作的“古道西風”、“風在吼”;趙慶泉創作的“八駿圖”、“小橋流水”;揚州盆景園的“春風又綠江南岸”;靖江人民公園的“大江東去”等等。這類盆景就具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,讓人看后不易忘記,即使這類盆景的樹木今后死了,但其創造的藝術形象,將永遠“活”在觀眾的心中! 藝術的生命在于藝術感染力,而藝術感染力是通過藝術家創造的意境體現出來的。我們每一個有志于盆景藝術的工作者,都應把立足點移到藝術生命上來,使我們的盆景,真正成為全方位的“有生命的、活的藝術”! 注:“生命是蛋白體的存在方式”這個定義,是恩格斯《反杜林論》中的著名論點。恩格斯說:“我們的關于生命的定義當然是很不充分的,因為它遠沒有包括一切生命現象,而只是限于最一般的和最簡單的生命現象。在科學上,一切定義都只有微小的價值。……可是對日常的運用來說,這樣的定義是非常方便的;在有些地方簡直是不能缺少的,只要我們不忘記它們的不可避免的缺點,它們也無能為害。” “永久的魅力”,是馬克思在《“政治經濟學’導言》中,分析古希臘藝術和史詩時提出的:“為什么歷史上的人類童年時代,在它發展得最完美的地方,不該作為永不復返的階段而顯出永久的魅力呢?”